星月高悬,但天没有亮过来的意思。
玄小三捡起符咒后,时间就像一直没有变化一样,凝固在他弯腰的时刻。他从书里看到最高级别的迷阵不过也是把人丢进一个密闭空间里,这种凝固时间流动的迷阵却是没有在书里记载。这会他也没有发现时间静止了,只是坐在地上想着怎么离开。
“全部烧掉吗?”玄小三问了问手里的火符咒,像是问他自己。他把符咒塞到树叶的缝里,然后折了一根树枝,点着那张纸,说:“烧!”。于是那纸条红光一闪,竟然变成一口缸一般大的火球。
火焰像是真的烧着了树叶一样越升越高,但过了几秒后又突然消失掉了,连同火球也不见了,而原来放纸条的地方却是完好如初。
玄小三看到这般情景只觉得很头疼,他没有洛千夏那种攻击力,能一下子打穿他布置的全部魔纹序列直接破解迷阵,而实际上一个迷阵的魔纹序列也算是一种解谜,只有找到它薄弱的地方,再用合适的方法去突破,就可以解开,但是但凡有水平的人就不会布置弱点很明显的迷阵,而另一方面,迷阵本身的意义也是一种牢笼。
他擅长以不变应万变,但现在所处的花阵中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自打他打算用火烧树叶之后就出现了一层走不过去的墙,不仅挡住他,也挡住他扔出去的东西。
“看来直接烧是不可能了……”玄小三喃喃道,他相信阵本身已经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用同样的方式破坏阵,而且这空气墙也正好印证了这一猜想。
他干脆就在地上躺着了。与其站着不如坐着,与其坐着不如睡着,方便思考也能顺便休息。玄小三一躺下,只看到层层叠叠的绿叶把整个天空都遮挡住,但这个室之内却是比刚才更明亮了。
“没有月亮,光是怎么进来的呢?”半晌,他说。
光突然就消失了,四周变得一片黑暗。这突然的变化让玄小三想到了这迷阵的破解方法,但是他觉得还要验证一下。
“既然外面有月亮,里面怎么会黑暗呢?”
四周突然亮起来,就像刚才一样,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而他又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树叶构成的一个大的罩子遮住了天空。
玄小三开心地笑起来:既然想烧掉这个阵却被阻止,想着光却没有光,而想着黑暗却没有黑暗,一切都跟自己说的相反,那只要往相反的角度跟阵说话就可以了!
但是想出去要怎么做,难道要“一辈子留在这里”这种话?玄小三想了想,然后扔掉了这个想法。他觉得造出阵的人的想法不会有那么简单,既然能弄出无源的光作为提示,那又怎么能不会想到被识破呢?他觉得,要是自己真的说出“一辈子留在这里就好了”这种话,说不定真的就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了。
“既然有光,为什么没有月亮呢?”他突然很想看看月亮。
正如玄小三猜想的那样,绿叶组成的罩子一点一点瓦解,全部掉在地上,然后融入土地消失了,从而天空出现了,那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他犯了难,虽然已经接受了这是异空间的事实,但月亮的消失却推翻了先前的猜测。
于是他开始猜想愿望和次数的关系,但尝试了几次有光和无光的说辞后却发现这对于有光无光的话语的反应却是正常的——刚好相反——但月亮是一直没有出现。
“等一下,如果‘没有月亮,光是怎么进来的’对应的结果是变暗,而现实是真的没有月亮,所以真的没有光可以射进来,那么变暗就是真实的结果;如果‘既然外面有月亮,里面怎么会黑暗’对应的结果是变亮,而现实是真的没有月亮,所以如果外面有月亮的话变亮就是真的结果,那么……”玄小三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这时候一颗星坠落下来,拖着长长的尾巴,不知道坠落到哪里去了。
但这转瞬的光却给了他思考的突破口。
“那么变亮就是希望之中的结果,而它却真实的出现了!”玄小三有点激动,他站起来说,“在这里,真和假是同时存在的!”
星星出现了。
“所以……所以!”
玄小三想着被小松鼠放到地上的火符咒上的魔纹排列:空、火、火、火、空,心里突然跳出一个他自己也无法相信的结论。
“所以‘空’的‘空’就是‘有’!”
天空中两颗星星突然变成了“空”纹。
“所以‘空’和‘空’组合,加上三个‘火’就是有巨大的‘火’!”看着天空中星星的变化,他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推理,而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变成喊出来一般。
就像预想之中的发展,另外三颗星星变成了“火”纹,与变成“空”纹的星星排列成一条直线,然后两个“空”纹对接,整体变成了环状,发红发亮,而且开始旋转,越来越快。这个环只是在不断加速旋转,再没有其他的反应,似乎是在等玄小三说出下一句话。
玄小三惊喜不已,但又说不出下一句话了。他对于魔纹排列的接触不过一周多一点时间而已,也就刚才,他还被如何做一个水壶难倒了。不过他很清楚,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在正确的解密线路上了,只要继续推理分析,并且说出正确答案就可以离开这里。
“只差一点吗……?”玄小三放弃了,他没办法从高速旋转的火红色环与“空”和“有”中再提取什么正确的推论了。
那个环亮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应他。
真的只差一点了!
玄小三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个火环。他想看月亮这个想法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他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想法,但没有人跟他分享,这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他自己而已。
“你是太阳吗?”他问,“还是月亮呢?”
那个环没有回应他,只是变成保持一个高的速度继续旋转,但这种情景在玄小三的肉眼看来已经是一个发亮的圆环,再看不出本来是一组魔纹的排列。
“我看着你的时候,你也在看着我吧?”玄小三突然说。
那个环突然变亮了,而玄小三像是想通了一些东西,接着说:“我不看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看着我呢,还是说你也不看我?”玄小三觉得,这个环应该是一直盯着他才对,不然怎么回应他对于月亮的有和无的推断呢?他认为有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这应该是“有”的本质——本来就有,无需创造。
魔纹,魔纹到底是什么呢?玄小三躺在地上,看着那个环。他闭上眼,思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如果把刚才的猜测都整理起来的话,那这个火环的出现应该是阵法之中“有”的一面。既然火环本来就有,那么为什么刚才没有出现,而是在魔纹排列组合完毕之后才出现……
玄小三笑了,他觉得自己已经靠近了答案。
“你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但是,你可以是太阳,也可以是月亮!”他认为火环有何没有和火环本身没有关系,火环也并不存在,只是魔纹是这样排列而已,如果魔纹开心,完全可以组合成一个冰环。
“轰!”火环一下子炸开,而天空恢复了漆黑的本貌。
“‘有’本身就是‘空’吗……”玄小三想了想,说:“那反过来说‘空’本身就是‘有’是对的吗?”他觉得,画在纸上的魔纹排列可以变成一个一口缸一样大的火球,这是从“空”变成了“有”——那个火球便是凭空产生的,所以“空”本身可以变成“有”应该是正确的。
天空中没有任何反应,这表明玄小三的猜想是不符合施法者的设定的。他又开始思考各种迹象和信息的联系,但脑子却越来越乱,已经想不到什么新的突破口了,便在本来有的推断之中迷茫混乱——自己的脑子变成了自己的迷宫。
他只在思考一个问题:“空”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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